迢迢
好看
·意识流瞎编的
·两位好般配
迢迢
01 春
王俊凯摔得莫名其妙。
张一山赶紧拉他一把，说你没事吧怎么没石头也能绊着你呢。
王俊凯利索爬起来，春寒料峭，穿得不算少，心思也和身上的灰一样拍了总有拂不尽。
“我认识你那会儿你十八岁都没有，小孩儿老摔跤还说得过去…”张一山给他抻抻衣摆，勾着他肩流里流气调侃道：“看来小凯宝宝长不大呀——”
王俊凯还没摔明白，耸了肩上的胳膊往回看。旁边新修了花坛，那方寸石砖地上只蒙着一层沙。
新鞋刚穿就蹭一脚灰，王俊凯正无语呢，张一山抓着他胳膊一顿拍，又拍出阵灰尘来。王俊凯有些泄气地问：“干嘛啊？”
“那不是你小学弟吗。”张一山冲礼堂方向扬了扬下巴，王俊凯顺着他望过去，看见吴磊一步两台阶的爬上楼。
早春的风里还氲着些潮气，吹得人眼睫都雾蒙蒙的。只有吴磊，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亮堂，通身蓬勃鲜活，有挥霍不完的少年意气。额发也被汗水打成好几绺，比春风还缱绻，单单眼神是利的，防不胜防直窝进人心尖儿里。
…………嗯。王俊凯应了句就没声了，两人目光一起追着吴磊进了门。张一山突然一阵福至心灵，把自己噎得愣了愣。
张一山问：“你别是绊在他名字上了吧？”
这回王俊凯也愣了一下，随即笑着抱怨：“三块石头，鞋都给我摔脏了。”
他们第一次对话是在游戏上。
是刘昊然拉的局。跟吴磊约饭，吃饱了没事干决定来一盘吃鸡的绝地求生。登上号刘昊然一看王俊凯也在，顺手发了个邀请。吴磊当然没意见，但进了游戏刘昊然开口就管人叫小坏蛋可还行？
他凑到刘昊然那边悄声问：“你也太肉麻了吧？刘昊然你什么时候搞的对象啊我怎么不知道？？”
“………你不认识？”刘昊然不知为什么也悄声答道：“我哪来的对象…这是你直系师哥啊，王俊凯。”
哦……就是那个听说很难追的。吴磊点点头：“认识吧。”
他是认得王俊凯的，但不是因为难追。有次学校开文艺晚会，他帮一个直系师哥看了会儿东西。台上抛冷梗，把旁座的人逗笑了，眼睛一闪一闪的，眼尾像衔着弯月色的春水波，灵动的很。吴磊抬头望不是，低头也被沾湿一身。
游戏那边的王俊凯听着耳机里的悄悄话，觉得这俩有事吗。
他有据有理的说：“游戏都拉我了，说悄悄话能不能也带我一个？”
被戳破也不觉尴尬，吴磊憨憨傻笑了几声，跟他说师哥好。王俊凯就是这次发现的，吴磊低低笑起来很性感，一声一声摩挲得王俊凯脖颈都泛红，却只跟他用耳缠绵。
那一盘真的鸡了，三人骚的出奇默契，师兄弟两个还因此加了微信好友。他们偶尔也会聊天，关于哪里的美食，但更多关于游戏。
刘昊然看着你来我往的游戏邀请，说你们同校同系搞得跟网友似的。
吴磊属于那类典型的聪明人。像捧温吞水，待人接物稳当中余出几滴少年人的热忱，给人恰到好处的亲昵感。他说不清和王俊凯是同学还是朋友，找不到定位去投入这段关系，反而一直半生不熟的。倒是这个学长有邀必上线，看起来也不是不好泡。
“哎呀我们又不是一届的，”
他笑嘻嘻含糊其辞：“常见面的机会不多嘛。”
02 夏
吴磊抓住夏天的尾巴缓过劲来。
那个时候网友发展为线下好友，两人三天两头聚在一起。有次两人骑完车坐在路边，王俊凯买完汽水回来拿瓶罐贴他脸，冰得他猛一抖。要成为成熟男人的吴磊对此行为表示十分不屑，这个师哥好幼稚。
他勾着拉环，汽水冲罐“嘭”地一声撞在他心口方寸。起初他也说不清楚哪里烫，只觉着喝多少口汽水都不管用。心头火候也跟汽水似的哽在喉咙口，竟吞咽得比夕阳还要煞人几分。之后吴磊一直没缓过那阵劲儿，一颗心连带着看王俊凯也像汽水般噼啪作响。
“汽水害人啊……”吴磊叹到。
他抱着颗椰子坐在树下，晚风熏得人昏昏欲睡。昨天王俊凯问他要不要去看日出，吴磊说小时候有想过。有时候长大是件恍然喜悦的事情，譬如在少年时代造的梦得以实现时。
“你动啊！”王俊凯走过来踢他小腿，那人脚底粘着细软的沙，吴磊突然想起猫的肉球，踢得他一阵心猿意马。
明明是王俊凯害人。吴磊在心里为汽水正名，起身去帮他支帐篷。
他抖抖帐篷布，观察了会儿说：“这都没有进展，你会搭吗？”
王俊凯笑了，眼睛眯成弯月牙，诚实地说：“这我第一次。”
第一次。这个词太惹人遐想，那到底是会还是不会，吴磊只觉得王俊凯好会。每当这种时候他就觉得王俊凯有些太会撒娇了，他明明只是陈述事实，但露出来的两颗虎牙让吴磊自然而然觉得，挺正常，猫对这种东西都不在行。
搭好帐篷天刚暗下来，两人扑腾了几下浪潮，上岸吃烧烤，夏日的夜晚在上升的气泡中逐渐被消耗。
洗漱区的队伍排得一眼望不到尾，等吴磊洗漱完回来王俊凯已经卷着毯子睡熟了。他躺了会儿，海浪声一阵阵，把睡意拍了个干净。
帐篷颜色浅，他窸窣翻过身，波光透进来浮在王俊凯眼睛底下。王俊凯睡觉嘴巴小小张开，吴磊有些好笑，用手指去勾他嘴唇。
那人动了动眼珠，睫毛也跟着一颤一颤，搅乱眼底满池的浮光。
嗯……？王俊凯半梦不醒哼哼两声，哄小孩似的伸手来顺他的背，没摸两下又要睡了，含糊不清说：“早睡早起……”
吴磊不自在的蹭蹭鼻子，觉得自己捉住了蝴蝶。
接近黎明时分王俊凯悠悠醒了过来，脑袋还有些混沌。
他左右看看，旁边的人还在睡着，眉弓压得很低，看起来又坏又深情。是那种疏离的坏法，吴磊眼窝明显，瞳仁是海底黑且润的一团泥，看人都泛着柔软波澜。偶尔也掩住清亮，能瞧见眼底少年人独有的锋利锐气，实际上距离感尤甚。
但他经常会尝到甜头，否则那一跤不会跌得这么实在。昨晚虽睡得迷糊，被闹醒时还是能感应到有目光沉沉落在他脸上。一开始王俊凯也觉得是做贼心虚，可吴磊做的滴水不漏，王俊凯甚至要认为他和自己一样，藏着份不可言说的秘密。
“别睡了别睡了。”王俊凯挠他下巴，那人躲蚊子似的胡乱摇头。
吴磊还没睡醒，不知道王俊凯大清早就在笑什么，一双眼又湿又亮。他眯瞪着愣愣看了会儿，伸手遮住了。
手心的蝴蝶眨得他好痒，他不自觉地抿住唇，觉得王俊凯太狡猾了。
他好想亲一下啊。
03 秋
两人之后都心照不宣的没再提起那天，有些粉饰太平的意思。起初依旧像往常一样，只是各自心怀鬼胎，对方每个眼神皆需仔细咀嚼才敢咽。渐渐都觉出些尴尬，关系又倒回了网友时期。
“你俩最近怎么回事，”刘昊然操纵着游戏角色，用手肘碰了碰吴磊，“前段时间不是还约去露营呢？”
吴磊正数着秒扔雷，大概不是很想谈，移开视线斟酌着说：“也没怎么吧……我师哥可能不太喜欢我。”
雷没有准时扔出去，一句话的功夫把两人打包成盒。刘昊然豹怒：“你干嘛啊？决赛圈了！”
吴磊也惊了，好没意思，退了游戏往沙发上一瘫。
刘昊然也跟着靠过来，不以为然地给他出主意：“你要是干坏事了就赶紧道歉去呗，小凯聪明着呢，你又瞒不过他，小屁孩冷战有什么用。”
“就是太聪明了……”吴磊有些无奈，眼神来回在屋里扫荡，不太愿意再继续往下想。
他那天回来就想过，王俊凯肯定知道了。王俊凯是极与极，聪灵细腻炝进皮肉骨，不好亲近时一定是他故意留下距离。而这段距离背后的意思，吴磊甚至希望自己不明白。
“哎，昊然，”他突然问：“王俊凯是不是真的很难追啊？”
“你问我啊？”
“你们不是熟嘛。”
我又没追过，刘昊然莫名其妙，理智分析：“你自己追一下不就知道了？”
他知道刘昊然只是说玩笑话，但他不觉得他和王俊凯该是一段玩笑。他们这样断断续续的联系，一个星期或半个月，吴磊只觉得日子好长，把他们的距离也拉的好长，长的好像这个秋天不会结束了。
那次是抓着夏日的尾巴去的，回来没两天就开学了。两人各自忙于学业生活，一头扎进秋天里，转眼就是中秋节。提前两个星期开始排中秋晚会，又投入到策划排演中。
礼堂就那么大，排练时王俊凯也遇上过他几次。有时候等结束两人会一起去吃饭，有时打完招呼就那么算了。那些隐秘的悸动仿佛也随着夏季被消耗殆尽，王俊凯很少再尝到甜头。他大概明白，吴磊为什么遮住他的眼。
天下的动心都一般霸道。他本就不太设防，倘若秘密都悄悄涌在他眼底，被吴磊瞧了个清楚也属正常操作。他设想过某天秘密宣之于青天白日，无非是一拍即合与一拍两散非黑即白的结果。
王俊凯和张一山插科打诨，跟刘昊然开黑熬夜。他们都玩得合拍，但他只同吴磊一个恰恰好，以至于未曾想过会卡进灰色地带，要与朋友角色周旋到底。
晚会紧锣密鼓的筹备到中秋前晚，各系各社都聚在礼堂里做最后的彩排。
王俊凯换下演出服出来，后台又杂又暗，鼓点一下下擂在耳膜上。所有事物都朦胧，可他还是一眼就望见了吴磊，那边刚下台，嘻嘻哈哈闹成一团。吴磊仿佛永远神采飞扬，鬓边汗水扑簌簌，每一滴都蓬勃饱含热望，特别扎眼。
他也看到了王俊凯，凑到他耳边说：“等我一下，一会儿咱俩去吃饭。”
“行，”王俊凯点点头，想了想说：“那我在后门等你，比较近。”
吴磊没敢让他等太久，随便擦了下脸换了身衣服。他出来时王俊凯倚着柱子，浸泡在柔软的暮色里。
“你等我会儿，”王俊凯正拿手不住地揉眼睛，见他来了开口道：“我眼睛进东西了。”
吴磊赶紧从口袋抽了张纸巾给他：“好了吗？要不我帮你吹一下吧？”
王俊凯愣了愣，接过来按住眼睛，“不用吧，一会儿就好。”
他拿纸擦了几下，转转眼睛，再睁开时还是感觉有东西。
“我帮你吧，”吴磊上手撩他眼皮，“吹干净很快。”
他手上力道很轻，呼气也轻。吴磊的温柔总是不显山不漏水，早就蛰伏肉与灵，注意到时已是覆水。
王俊凯突然觉得好没意思，他为中秋忙忙碌碌两个星期，却只能千里共婵娟。且他和吴磊也说不上长久，王俊凯看着近在咫尺的吴磊想，那就沉舟，如果不是他要的，就真的算了。
“吴磊，你那天遮住我眼睛，”王俊凯喊他，有些犹豫的笑起来：“我还以为你想亲我，吓我一跳。”
仿佛又回到那个暧昧的清晨，他们离得这样近。他每吹一下，那只眼睛就不停的扑闪，渗出来的眼泪沾得他指尖湿漉漉的。
“我想的。”
迟早要说的。吴磊思绪电光火石，既然他大大方方摆出来说了，他就坦诚地爱他。
他喉头发紧，但他有些顾不上了，又说了一遍：“我想的。”
04 冬
两人能够熟练的亲吻已经是冬天的事了。
趁着下午日头足，吴磊把三郎牵出来溜圈儿。快过年了，顺便再见见男朋友。三郎是吴磊养的金毛犬，第一次见到王俊凯的时候特别闹，拽着他满世界乱跑，再一起瘫在草坪地里喘气。
吴磊抚了几下它的背，示意三郎不要太兴奋。三郎停下来，浑身都甩了甩，又继续够到王俊凯肩头拱来拱去。
小白眼狼，吴磊心下有些好笑，诚实的翻译到：“它好喜欢你。”
“它怎么一直嗅我，”王俊凯有些迟疑的看他，“你家狗是不是不认生啊？”
“你总和我一起，身上都是我的味道呗，”吴磊也坐下，捋了捋王俊凯汗湿刘海，有些得意的看着他，“狗这种生物呢是很认气味的，三郎亲你正常。”
王俊凯突然笑得和三郎拱作一团，笑停了掸掸身上的草：“骚呢学弟，今天身上穿这件是你的。”
“…………”
这人有事吗，会谈恋爱不会？？吴磊心下改名无语，觉得真的没人拍得动他的耿直。
三郎跑累了，围着他们转悠两圈趴下吐着舌头，王俊凯也学它一下下喘气。吴磊像走神，坐在一旁安静的注视着，不自觉笑了出来。
“哎，你去奈良的时候不是有只秋田吗，”吴磊碰碰旁边的胳膊，“就你一直夸很可爱的那个。”
“怎么了？”王俊凯不明所以看向他。
吴磊朝三郎扬扬下巴，问到：“你觉得它和我们吴家大宝贝比哪个好？”
王俊凯眨眨眼，不明白这有什么好比的。想了想回答他：“秋田吧。”
还不等吴磊提出质问，三郎先委屈巴巴的呜咽一声，尾巴也安分下来。
“你得负责哄它，它有情绪了。”吴磊耸耸肩，摆出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。
“这哪儿能怪我啊，你让我只选一个。”王俊凯觉得自己有些无辜，实事求是的辩白到：“吴家大宝贝我觉得你比较好，只能对不起三郎。”
吴磊对上他的目光，觉得自己有些招架不住。王俊凯太聪明了，谈起恋爱来更是机灵的让人措手不及。男朋友太厉害，心思已经上盘山公路绕了九曲十八弯，直球还是一击即中。
“亲一下。”他快有点忍不住了。
王俊凯看看周围也在散步的人，问他：“你什么事？”
“快点儿，”吴磊牵着三郎站起来，“换个地儿。”
他们牵着三郎往人少的地方走，顺着小路七拐八拐。前面是一片要拆迁的旧房区，吴磊拉着王俊凯躲进矮房交错的阴影里，和他缠绵地接吻。
吴磊亲人的方式很老派，他总是先从眼睛开始，最后再轻轻蹭上嘴唇，把那点快活含得极尽温存。但一开始王俊凯的睫毛眨得他嘴唇好痒，他只好用力些和那两片柔软厮磨，末了还要吮砸一下那颗虎牙才算完。
两人挨得近，呼吸间吐出的雾气沾得眉眼湿漉漉的。
王俊凯突然说：“你现在好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。”
吴磊摩挲着他的颈后的骨头，示意他继续说。
“那天我很倒霉，明明路上没石头还绊了一跤，爬起来看到你跑进礼堂。”
“什么时候啊？”吴磊笑他，笑完后有些愣，他反应过来那份恰恰好。
“好久之前吧。”
王俊凯想了想，是个迢迢春天。
Fin
